番外·面具_416_太阴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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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·面具_416

  聂怀桑委委屈屈的模样着实可怜无比,聂四叔看着他头顶面具,满脸懵懂的稚弱之状,实难道明心中的感受,聂怀桑这样子,太平年月尚且令家人觉得可爱,这等危殆时刻,却绝难指望他为宗主分担一二。

  也不知聂万山做的何种打算,他也只能听命行事,将聂怀桑带到聂明玦身边,聂铭章只微微摇头,接着说道:“临行之前,你二叔同我说,怀桑尚在襁褓之时,曾有一高人为他算过命,说他福泽深厚,一生必能逢凶化吉,乃是我们聂家的福星,他让我将怀桑带到你身边,或许可助你度过难关。”

   

   

  孟瑶在一旁听聂四叔道明原委,心想:“原来玄门世家也迷信谶纬之说?可赤锋尊为人中正刚直,对旁门左道和谶纬方术深恶痛绝,再加上在意二弟安危,未必愿意领这莫名其妙的情。”

   

   

  孟瑶果然对聂明玦拿捏得半分不错,聂明玦面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,说道:“怀桑纵有福泽,那也是他一人之福,与我何干?既然高人说,怀桑是聂家的福星,那更该让他待在不净世守护家中老幼才是。”

   

   

  他话说得客气委婉,实是不愿冒犯家中长辈,其实他心里只道是二叔急得糊涂了,竟尔想出这等荒唐的法子,这里本已是危如累卵的险恶之地,再送一个聂怀桑来这里,除了可能让聂家在增加一条亡魂,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处,虽说他身为聂家宗主,对待聂氏子弟原该大公无私一视同仁,内举不避亲才是。但怀桑毕竟是他自小看顾大的幼弟,长兄如父,聂明玦对待聂怀桑,比之旁人,难免多出几分维护偏短之心。

   

   

  况且,聂怀桑本身也不堪大用,见刀晕眩,见血即倒,强行推他上阵,其他人等还要分出神来保护他,战场上命悬一线,万一他不幸战死了,有怀桑在,还能为父亲留下一线香烟,是以聂家许多十五六岁的子弟都上了前线,聂怀桑还跟着一群老弱妇孺留在家中,聂怀桑的斤两聂家人都懂,并无人置喙聂明玦似有私心的安排。

   

  至于什么福星之说,聂明玦以为更是无稽之谈。

   

  如果怀桑真是聂家的福星,那么父亲也不会枉死了,聂家也不会是这等惨淡之景,靠这种虚无缥缈的谶纬之说翻盘,还不如直接去岐山刺杀温若寒来得可行。

   

   

  想到此处,聂明玦不免胸口闷窒,弃了酒樽,举起酒壶,仰头灌了一口烈酒,以酒气暂消愁闷郁窒之气,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,哪怕面对温氏虎贲的铁爪,也无丝毫畏惧,却在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瘟疫面前一筹莫展,辗转困顿。

   

  聂四叔道:“你说的这番话,我们何尝没有对你二叔说过呢,但他此番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,油盐不进,无论如何要我将怀桑带来,说若你把怀桑送回去,他便将怀桑逐出聂家,他是族长,态度又如此坚决,我们也不好再反驳,你二叔的性情,你是知道的,怀桑回去了,即便有长辈为他说情,不至于被扫地出门,也不免要受罚,吃些皮肉之苦,还不如暂且留在你这里,正好也磨砺磨砺他的性情。再怎么说,他也是老宗主的儿子,如此放任下去,对他的前程实无半点益处,咱们不指望他能帮你什么,但至少自己能立起来。”

   

  聂怀桑仍旧蹲在聂明玦膝便,顶着面具垂着头,不知心中在思量些什么,孟瑶听得他嗫嚅道:“那我还是不回家吧,我不要被二叔用门栓打……”

   

  原来那聂二叔是出了名的严父,教子严厉之极,聂仲元少年时十分贪玩,某次给聂怀桑撺掇着,两人逃了刀法功课,去往长乐郡围观斗鸡,二人打扮华贵,颇为惹眼,招来一帮地痞混混纠缠,聂怀桑虽然脓包,聂仲元却武艺高强,毫不费力便将十几个市井流氓打得鼻青面肿,跪地求饶,引得长乐郡的百姓争相围观,此事传到聂二叔那里,他二话不说,抄起门栓将聂仲元按在地上一顿揍,聂怀桑虽未挨罚,在边儿上见堂兄被打得皮开肉绽,看得哇哇大哭,还没等聂宗主教训他,聂怀桑便抢先双眼一翻,撅了过去,此后聂怀桑便深惧聂二叔,见了面都要绕道而行。

   

   

  聂明玦见聂怀桑可怜之状,正待说话安抚他几句,双目被两点金光晃了晃,那两点金光正是聂怀桑头上顶着的饕餮面具眼睛上发出的反光,聂怀桑一动,那两点便跟着划出两道光圈,晃得他头昏眼花,聂明玦目如鹰隼,也发觉这面具邪异之处。

  伸手将面具从聂怀桑头上取下,触手便觉丝丝冰凉入骨,说不出的怪异,他拿面具在手里察看,见其上纹样颇为古朴,与如今聂家流传的饕餮纹样轮廓相似,细微之处又大相径庭,聂家如今一贯用的饕餮图案简洁夸张,而这张面具则颇为华美繁复,诸般细节清晰可见,色彩鲜艳,五彩斑斓,他又问聂怀桑:“这面具你是从哪里拿来的?”

   

   

  聂怀桑道:“我临行前,去先祖祭堂祷告的时候,这面具正好从屋梁上掉下来,砸在我头上,想必原来是挂在房梁上的,时间长了,悬着它的绳子给腐蚀断了,这才掉了下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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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聂明玦双眉拧起,疑道:“先祖祭堂挂着这个,我怎不知?”

   

  清河聂氏虽然以饕餮为家纹,但族人对这上古时逞凶作恶,四处食人的怪兽并无尊崇之心,聂氏后人将饕餮绣在衣上,乃是自先祖流传下来的古老习俗,要问聂明玦是为了什么,他一时半会儿也答不上来,若要猜测,那只能是借助饕餮的凶恶形象来恫吓邪煞了,就像是聂家戾气深重的刀法一般,走的是偏门。

   

  聂家的修炼方式,与整个修仙界的世家都大相径庭,虽然也能结丹飞天,且练成后杀伤力惊人,聂家也借此成为修仙界不可小觑的名门世家,但与正道的修炼之法比,却总有些似是而非之感,那五分邪气总也藏不住,别家是越修炼岁寿越长,聂家修士则是越修炼寿命越短,这奇特的修炼之道历来争论颇多。

  往轻了说,是不走寻常路,往重了说,可归为旁门左道一类,所以数百年来,不少自诩正统的世家都对清河聂氏暗存蔑视之意,温若寒曾在百家清谈会上对聂老宗主哂笑道:“你们家算什么修仙的?怎么也来凑修仙界的热闹?”

   

  聂老宗主气得面色铁青,当场拂袖而去,温若寒也不恼,目送他离去,对左右人等笑道:“瞧,戳到他痛处了。”

   

  聂铭章道:“那时候你年岁尚幼,不识得也不奇怪,此物我见过,的确有些来头,正在二十年前的夏季,倾盆大雨下了数日,后山山体滑坡,聂氏先祖的坟墓正埋在那处,唉,棺木和尸骨顺着泥土滚下,我们忙去搜检,从泥浆中捡出不少先祖的遗物,其中正有这个面具,你父亲并未将它放回棺木,而是悬挂在先祖的祭堂屋梁之上,以此先祖的遗物安宅,同时祈求先祖在天之灵护佑聂家,这古物挂在那里二十年,从未掉下来过,不知怎地,那日却忽然……”

  说到此处,他便不往下说了,可话语中已然饱含隐忧,这种家族生死存亡的时刻,先祖留下的面具骤然从屋梁上掉下来,实是个大大的凶兆,这是否预示着,先祖的魂灵无法再庇护聂家子孙了呢?这等不吉利的话,他却是不敢再说出口了,怕说出来,乱了军心。

   

   

  聂明玦却从来不信什么凶兆吉兆的,心想:“凶兽的形象岂能安宅?”他漫不经心地点点头,翻过面具来看,面具背后乌黑如墨,光洁平整,似是乌木所制,这面具在潮湿的泥土里少说埋了也有五百多年,却保存得十分完好,不知是用了何种木材,亦或是用了些秘法加持过。

  聂明玦性情粗犷,不大放心思在古玩玉石等闲雅之事上,檀木泡桐木梨花木,在他眼里头总归都是木,他只觉得这面具拿在手里甚是沉重,以手指节敲敲面具背后,交击之处发出“冬冬”两声,声音颇为沉闷,便问聂怀桑:“这是什么木头做的?”

   

  聂怀桑嘿嘿一笑,瞬间来了精神,双眼放光,兴致勃勃地道:“这是阴沉木所制,这等成色,少说也得在海水极深之处埋上万年。”

   

   

  孟瑶自小在风月之地长大,虽生活困苦,却也见多了一掷万金的阔气豪客,是以也有些见识,他曾听人说过,这阴沉木可比黄金贵重得多,难怪聂怀桑对着这可怕的面具爱不释手,孟瑶也有些迷信谶纬,心想:“此人倒也甚痴,都说傻人有傻福,没准儿真有天赐之福给他呢。”

   

   

  聂明玦举起烛台凑近了面具背面,以观细节,只见面具脸颊平坦之处,竟刻着两行古老的篆文,聂明玦能认得篆文,在心里一字一句地默念这两行字:“神武三十六年赐聂屠,见此面如吾亲临。”

   

   

  聂屠正是聂氏那位先祖,这位先祖的真名已不详,因为他是屠户出身,时人称呼他聂屠户,故以聂屠为名。

   

   

  聂明玦凝视这面具半晌,神色骤然冷了下来,目光如电,望向聂怀桑:“这是先祖的遗物,你怎可随意将之带出不净世?”

   

  聂怀桑瑟缩一下,声如蚊讷地道:“是二叔说的,只要我肯来河间陪伴你,家里的法器随便我选,我也没说非要这个,是二叔自己塞给我的。”

   

   

  聂四叔道:“这并不怨他,是你二叔自己说,这面具既然正好落在怀桑头上,那便是同他有缘,就送给了怀桑,让他带到你身边,愿先祖庇佑你。”

   

   

  聂明玦听了这话,却似不大高兴,把面具反扣在桌上,瓮声瓮气地道:“我并不需要这样的庇佑。”

   

   

  聂怀桑似乎怕聂明玦把面具扔了,急忙拿了面具抱在怀里,嘿然笑道:“大哥英明神武,自然不需要先祖保佑,我是个怂包,我需要。”

   

 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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