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8章
金光瑶把蓝曦臣拉走了后，江澄一言不发，也未曾和乌大小姐冯舒语商量，还没等众人从方才一场闹剧中回过神来，便把自顾自地驱遣出腰间三毒，一道绚丽银光出鞘，如流星划破黑夜，飞上半空盘旋一圈，剑尖忽然朝下，剑身旋转不停，裹挟着紫色的灵气，快如闪电地刺入冰山之中，正中冰山中青鳞穿山甲的魂魄，冰川之上登时紫光大盛，绚丽曼妙，恍若紫霞漫天，映衬得河中冰山若传说中的水晶龙宫，连树上挂着的琉璃灯也染上了淡淡的紫色，幻光炫目，艳丽非凡。
众人只听得一声凄厉长啸冲天而上，这呼啸声甚是刺耳，若孩童抽叫，江宁等小辈连忙捂住双耳，符训伸指在夫人耳后一点，暂时封住了她的听觉，以免她被刺伤了双耳，十分细心体贴。
金凌见符训的动作，心想：“舅舅要是有符表叔一半儿怜香惜玉，也不至于打了十几年光棍儿，真如魏婴所言，白白地长了一张花心萝卜脸，连老婆都要就地取材的讨，救了人家本来是一桩功德，但他兴许又瞧人家长得周正，便趁火打劫把人家纳了，这也太不君子了些，唉，好在舅舅悬崖勒马，及时清醒，没有脚踩两只船，为了巩固地位，又娶虞家姑姑，但话又说回来了，舅妈若是一直留在舅舅身边，恐怕一辈子也得不到名分，江宁也会和小叔叔一样，在江氏家谱上成为别人的儿子，若非承受了十几年父子分离之苦，舅舅也不会下定这份儿决心，这样看，江宁又是因祸得福了。”
金凌毕竟才十七岁，阅历浅了些，又不曾亲身经历过射日之征那几年间，几位长辈经历的生离死别和恩怨纠葛，虽懂人情世故，却不能体味到当时江澄对温情又是恼恨埋怨，又是不忍下手的复杂心思，只以为是舅舅年轻气盛，一时冲动犯下的错，他认为这是江澄的污点，因此一直不敢多提，但总也忍不住想东想西的。
江澄也明了，此等私生活上的糟糕传闻，有损自己在金凌心中的威严，毕竟他从前虽然是出了名的脾气差手段毒，但一向洁身自好，为身甚正，平日里连花楼也不上，自律到几乎让人家以为他是断袖了，此事一出，在金凌心里头，他难免在道德上就有了瑕疵，金凌心里会觉得，原来舅舅也是凡夫俗子，也有管不住自己的时候。
但江澄也没有和金凌解释什么，因为即便说了，金凌也不会懂的，金凌不会懂，为什么要保住一个人，却要先伤害她。
就好像江澄和魏婴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，反正说不明白，江澄也就不说了，免得魏婴又跑回来，和自己叽叽歪歪的煽情忆往昔，念什么棠棣之华，婆婆妈妈，又酸又腻，他实在也吃不消。
袁子望给石双鱼双臂锁着，还呆呆地站在那里，凝视着袁福生离去的方向，对抽啸声浑然不觉，石双鱼看了看池子，见池子正盯着河面看，也没发信号给他，教他怎么干才好，只得继续地抱着袁子望，以免他一激动跳河寻短见，或是一头撞死在树上，自打袁福生和袁子望失了联络，袁子望就变得疯疯癫癫的，整日酗酒，没个清醒的时候，这下子，怕是要更疯了。
呼啸声渐渐减弱，跟着便是喀喇喇数声，蓝涣凝结出的冰山崩裂为无数小冰块，漂浮在河面之上，银光飞出水面，准确无误地回到江澄腰间的剑鞘之中，再看那河中挤满了浮冰，哪里还有青鳞穿山甲的踪影。
那好食人血的青鳞穿山甲被蓝涣重伤后，魂魄本已支离破碎，江澄竟不由分说，直接打得这妖魂魂飞魄散了，在他看来，此物甚是妖邪，动辄反噬宿主，绝不可再留存于世，为祸人间，但他彻底毁了这妖甲的背后，除害之心只存了两分，另外八分实是存着泄愤的心思，本来陆依风今日搞出这等乱子，说什么也要留下点些东西在这儿了，不是一双脚，那也是一双手，总之，不能让他好手好脚地离开，闹了他的场子，还能全身而退，往后这些个旁门左道，水鬼蛇神，谁都能踩到他江晚吟头上了。
可没成想，梅山派的人居然跑过来，抢先处置了陆依风，做出一副清理门户的姿态，正如当年不夜天大战后，蓝涣亲自下令处置蓝湛一般——家法处置自己人，打轻打重都是打过了。
这招便叫“自罚三杯，君莫劝酒”，自家人亲自罚了，外人再有异议，那便是不识好歹，刻薄相逼了，但家里人和外人罚，哪儿能一样呢，陆依风废了本领，人却还是好好的。
讽刺的是，他老婆前几日刚对旁人用过这一招，给他们的独子脱罪，今晚江澄自己就吃了梅山派的“自罚三杯酒”，着实难受，又不好当场撕破脸面。
江澄不能拿陆依风如何，只好拿梅山派的法宝青鳞穿山甲撒气，他毁去青鳞甲的时候，见冯舒语和乌大小姐脸上均有痛惜之色，又不敢出声阻止的模样，心情稍稍好转了些。
蓝涣方才向他传暗语，说冯舒语并无大碍，跟着乌大小姐又跑来，江澄便敏锐地察觉到了猫腻，他眼前浮现出冯舒语扎在陆鲸涛手上的碧针，陆鲸涛在比武的时候，他们这边儿没有人往陆鲸涛身上暗算，那就只能是陆鲸涛自己中毒了，在陆鲸涛和金文舒比武前，唯一有机会对他动手脚的只有离他最近的冯舒语，是冯舒语谋杀了陆鲸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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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澄平生最不喜欢给人利用，索性就把青鳞穿山甲的魂魄搅得稀碎，让这妖甲彻底不能复原，勉强算扳回一局。
张凤池眼看青鳞甲彻底毁了，幸灾乐祸地看了冯舒语一眼，冯舒语脸上闪过一丝失望，很快又恢复了无所谓的神情，耸了耸肩，说道：“人没事儿就好。”
乌大小姐神情冰冷，瞪了冯舒语一眼。
冯舒语给她瞪了，说道：“这玩意儿，没了不也挺好么？这么危险的法宝，犹如鸡肋，食之无味，弃之可惜，也不知祖爷爷当初怎么想的，竟然做出这种奇怪的法宝。”
乌大小姐歪嘴一笑，轻飘飘地道：“爷爷是原本想借梅姑姑的手，送给杨云龙穿的，可惜他没穿就病死了，这才不是什么奇怪的法宝呢，事到如今，我也不怕告诉你，穿这青鳞甲有个窍门，必需要处子之身，纯阴之体，方才不会被反噬，阳气重的青年男子穿这宝甲，自然是必死无疑啊。”说罢，她还瞧了旁边的计如盛一眼，又对冯舒语不咸不淡地说道：“幸好你没有偷来给阿炎穿，若是你祸害了阿炎，辛师伯可要把你烧成焦炭了，哎呀，你怎么不偷给小蛇头穿呢？”
她和计如盛打小就认识，知道他的原名叫辛炎，便一直没有改称呼，至于小蛇头，便是黄嗣龙，黄嗣龙被人称为小龙头，自打乌兰与他闹僵以后，便直呼他为“小蛇头”，次次都能把黄嗣龙气个半死，又拿她无法。
辛炎冷着脸道：“我是不会穿偷来的东西的，小龙也没那么蠢，穿这玩意儿。”
冯舒语摸摸鼻子，对池子讨好地笑道：“好弟弟，今晚的事儿，我也不想的，我的人品你是知道的，快替我说几句好话，我可不想进莲花坞陪莲莲、珠珠、爱爱。”
江澄转了转手里的紫电，心想：“这人居然连我狗的名字都知道。”
乌大小姐听了，郁闷地问道：“莲莲、珠珠、爱爱是啥？是江宗主的爱妾么？”她胸中涌起一阵失落之情，心想：“话本里果然是骗人的，江宗主明明长得这么清纯，唉，我还要继续追下去么？”
冯舒语对江宁道：“江公子，你来告诉乌大小姐是啥？”
江宁一被问话，立即做出满脸淳淳的乖顺之相，他还没有完全从过去的惯性中变过来，冯舒语问他话，他就如实地答道：“是我爹养的獒犬。”
江宁此言一出，引得一阵哄笑，又有个把不怕死的人起哄道：“江宗主，有品位不造作！”
连温情和温玉也笑了，温玉小声问温情：“这名字，好可爱……是你起的？”
温情立即道：“怎么可能呢？”
温玉“哦”了一声，低下头去，心里却有些庆幸，没有听见自己爹爹和哥哥的名字，她爹爹以前养了一条狗，大名太初，小名温八，太初可是温卯的字，从前她觉得父亲是疯得彻底，如今想来，父亲其实清醒得很，他只是不在意而已。
江澄面无表情，脸上又黑了一层，瞪了江宁一眼，江宁捂住嘴，实在有些委屈，直犯嘀咕：“不是你自己起的么？怎么又不许别人说……”
江澄很喜欢起名字，他其实觉得自己起的名字都挺好的，但是不懂，为何每次都会惹人笑，不仅魏婴笑，温情笑，连姐姐和江秋白也笑，多年委屈决堤而出，霎时间又闷了一肚子的气。
金凌却闷着头，心想：“这三个名字起得都不错啊，有啥好笑的？”一瞬间，便有了和江澄同病相怜的感觉。
笑声稍敛下去，池子对江澄说道：“江宗主，今晚的事儿，师兄也不想的，他的确犯了错，梅山派的前辈定会处置他的，陆鲸涛已死，青鳞甲也已经毁了，梅山派也为御下不严付出了代价，江宗主就放过冯师兄一马吧。”
江澄神色冷厉地道：“其他暂且不谈，但兰陵金氏子弟并未夺人妻子，世家子弟最重清誉，不容污蔑。”江澄不怎么爱参与清谈，但自小也练过，反应极快，一转眼间，便又抓到了陆依风一个把柄，陆依风纵然已经因为大闹会场被惩罚，但此前胡乱造谣说老梁一女二嫁的事，其他人或许忘了，他可没忘记。
江澄这抓重点的能力，并非天生的，魏婴可以作证，他以前绝对没有那么钻牛角，这都是在长年累月和金光瑶蓝曦臣推拉磋磨中逼出来的。
金光瑶倒是还好，开清谈会也就是说说场面话，废话比较多些罢了，最烦的是蓝曦臣，次次都是东拉西扯一大通，尤其喜欢顾左右而言他，每次听蓝曦臣讲话，江澄几乎都要抓狂，久而久之，他就练出了精准提纲挈领的能力，尤其是在谈瞭望台划分的那段时候，江澄不得不被迫像个生意人似的，锱铢必较，每次金光瑶试图把话头偏走了，想跟他玩儿文字游戏，江澄又给硬拉回来，总之，谁也别想在他面前浑水摸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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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凌见符训的动作，心想：“舅舅要是有符表叔一半儿怜香惜玉，也不至于打了十几年光棍儿，真如魏婴所言，白白地长了一张花心萝卜脸，连老婆都要就地取材的讨，救了人家本来是一桩功德，但他兴许又瞧人家长得周正，便趁火打劫把人家纳了，这也太不君子了些，唉，好在舅舅悬崖勒马，及时清醒，没有脚踩两只船，为了巩固地位，又娶虞家姑姑，但话又说回来了，舅妈若是一直留在舅舅身边，恐怕一辈子也得不到名分，江宁也会和小叔叔一样，在江氏家谱上成为别人的儿子，若非承受了十几年父子分离之苦，舅舅也不会下定这份儿决心，这样看，江宁又是因祸得福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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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澄也明了，此等私生活上的糟糕传闻，有损自己在金凌心中的威严，毕竟他从前虽然是出了名的脾气差手段毒，但一向洁身自好，为身甚正，平日里连花楼也不上，自律到几乎让人家以为他是断袖了，此事一出，在金凌心里头，他难免在道德上就有了瑕疵，金凌心里会觉得，原来舅舅也是凡夫俗子，也有管不住自己的时候。
但江澄也没有和金凌解释什么，因为即便说了，金凌也不会懂的，金凌不会懂，为什么要保住一个人，却要先伤害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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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好食人血的青鳞穿山甲被蓝涣重伤后，魂魄本已支离破碎，江澄竟不由分说，直接打得这妖魂魂飞魄散了，在他看来，此物甚是妖邪，动辄反噬宿主，绝不可再留存于世，为祸人间，但他彻底毁了这妖甲的背后，除害之心只存了两分，另外八分实是存着泄愤的心思，本来陆依风今日搞出这等乱子，说什么也要留下点些东西在这儿了，不是一双脚，那也是一双手，总之，不能让他好手好脚地离开，闹了他的场子，还能全身而退，往后这些个旁门左道，水鬼蛇神，谁都能踩到他江晚吟头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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蓝涣方才向他传暗语，说冯舒语并无大碍，跟着乌大小姐又跑来，江澄便敏锐地察觉到了猫腻，他眼前浮现出冯舒语扎在陆鲸涛手上的碧针，陆鲸涛在比武的时候，他们这边儿没有人往陆鲸涛身上暗算，那就只能是陆鲸涛自己中毒了，在陆鲸涛和金文舒比武前，唯一有机会对他动手脚的只有离他最近的冯舒语，是冯舒语谋杀了陆鲸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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乌大小姐歪嘴一笑，轻飘飘地道：“爷爷是原本想借梅姑姑的手，送给杨云龙穿的，可惜他没穿就病死了，这才不是什么奇怪的法宝呢，事到如今，我也不怕告诉你，穿这青鳞甲有个窍门，必需要处子之身，纯阴之体，方才不会被反噬，阳气重的青年男子穿这宝甲，自然是必死无疑啊。”说罢，她还瞧了旁边的计如盛一眼，又对冯舒语不咸不淡地说道：“幸好你没有偷来给阿炎穿，若是你祸害了阿炎，辛师伯可要把你烧成焦炭了，哎呀，你怎么不偷给小蛇头穿呢？”
她和计如盛打小就认识，知道他的原名叫辛炎，便一直没有改称呼，至于小蛇头，便是黄嗣龙，黄嗣龙被人称为小龙头，自打乌兰与他闹僵以后，便直呼他为“小蛇头”，次次都能把黄嗣龙气个半死，又拿她无法。
辛炎冷着脸道：“我是不会穿偷来的东西的，小龙也没那么蠢，穿这玩意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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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澄转了转手里的紫电，心想：“这人居然连我狗的名字都知道。”
乌大小姐听了，郁闷地问道：“莲莲、珠珠、爱爱是啥？是江宗主的爱妾么？”她胸中涌起一阵失落之情，心想：“话本里果然是骗人的，江宗主明明长得这么清纯，唉，我还要继续追下去么？”
冯舒语对江宁道：“江公子，你来告诉乌大小姐是啥？”
江宁一被问话，立即做出满脸淳淳的乖顺之相，他还没有完全从过去的惯性中变过来，冯舒语问他话，他就如实地答道：“是我爹养的獒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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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情立即道：“怎么可能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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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澄面无表情，脸上又黑了一层，瞪了江宁一眼，江宁捂住嘴，实在有些委屈，直犯嘀咕：“不是你自己起的么？怎么又不许别人说……”
江澄很喜欢起名字，他其实觉得自己起的名字都挺好的，但是不懂，为何每次都会惹人笑，不仅魏婴笑，温情笑，连姐姐和江秋白也笑，多年委屈决堤而出，霎时间又闷了一肚子的气。
金凌却闷着头，心想：“这三个名字起得都不错啊，有啥好笑的？”一瞬间，便有了和江澄同病相怜的感觉。
笑声稍敛下去，池子对江澄说道：“江宗主，今晚的事儿，师兄也不想的，他的确犯了错，梅山派的前辈定会处置他的，陆鲸涛已死，青鳞甲也已经毁了，梅山派也为御下不严付出了代价，江宗主就放过冯师兄一马吧。”
江澄神色冷厉地道：“其他暂且不谈，但兰陵金氏子弟并未夺人妻子，世家子弟最重清誉，不容污蔑。”江澄不怎么爱参与清谈，但自小也练过，反应极快，一转眼间，便又抓到了陆依风一个把柄，陆依风纵然已经因为大闹会场被惩罚，但此前胡乱造谣说老梁一女二嫁的事，其他人或许忘了，他可没忘记。
江澄这抓重点的能力，并非天生的，魏婴可以作证，他以前绝对没有那么钻牛角，这都是在长年累月和金光瑶蓝曦臣推拉磋磨中逼出来的。
金光瑶倒是还好，开清谈会也就是说说场面话，废话比较多些罢了，最烦的是蓝曦臣，次次都是东拉西扯一大通，尤其喜欢顾左右而言他，每次听蓝曦臣讲话，江澄几乎都要抓狂，久而久之，他就练出了精准提纲挈领的能力，尤其是在谈瞭望台划分的那段时候，江澄不得不被迫像个生意人似的，锱铢必较，每次金光瑶试图把话头偏走了，想跟他玩儿文字游戏，江澄又给硬拉回来，总之，谁也别想在他面前浑水摸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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